在这六年里,王虎写信告诉过他一两次他自己参加的一些战斗,一仗是与一小伙土匪的头子打的,另一仗是与一个军阀打的,那个军阀未受邀请就擅自经过王虎的地盘。源很快地浏览这样的消息,部分是因为他从来就不好战,部分是因为这种事情对他似乎一点也不真实,因为他毕竟正生活在这个和平宁静的异国。因此,当某个同学冒冒失失地大喊:“喂,王,在中国新发动的这场战争是怎么回事?我在报纸上看到的。某个张或唐或王……”源总是非常羞愧,他会飞快地回答:“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到处都会有的抢劫而已。”
爱兰的母亲忠实地一个季度写一封信给他,有时她在信中写道:“革命正迅速发展,但我不知怎么办。现在孟已走了,我们家中没有革命者了。我听说新的革命终于在南方爆发。孟无法回家,他在南方是革命军中的一员,他写信来是这么说的。即使他想回家,他也不敢,因为我们当地的统治者惧怕革命者,依然在到处搜捕像他一样的人。”
源从来也没有完全将祖国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有可能,他总在能找到的消息中追寻着这场革命的踪迹。他热切地在字里行间捕捉新闻中所报道的中国的变化,如“旧式阴历已被改成新式的西式阳历”,间或他会读到“禁止再替女人裹脚”或“新法令禁止一夫多妻”。在那些日子里,他读到许多这样的新闻,源欣喜地读着每一条新闻,并信以为真。通过这一切,他能看出他的祖国正日新月异地变化着。他心中这么想,也把他的想法写信告诉了盛:“当我们今夏回国时,我们将会认不出这片土地了。在短短的六年里,我们的国家竟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似乎快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