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存在能给人带来不安全之感的东西,可当这种东西还仅仅是一种可能时,这种不安全感又从何提起呢?他问自己。他的大脑里堆积着太多支离破碎的记忆,每一个现实的瞬间都同时存在着无数投影,存在着大量已经注定不可能实现的可能性。身体内部看不见的自我记住了这些虚假的过去,它们带来的沉重负荷时时威胁着要淹没现在。
契妮倚在他的手臂上。
她的抚触使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时间的旋涡中沉浮的躯壳,还有无数瞥见永恒的记忆。窥见永恒就是暴露在永恒的反复无常之下,被无数个维度挤压着。预知似乎能让你超凡入圣,但它也在索求着代价:对你来说,过去和未来发生在同一时刻。
幻象再次从黑暗的深渊中冒出来,攫住了他。它是他的眼睛,引导着他身体的动作,指引他进入下一个瞬间、下一个小时、下一天……直到让他感到自己早已经历过未来的一切!
“我们该出去了。”契妮说,“议会……”
“厄莉娅会代替我的。”
“她知道该怎么做吗?”
“她知道。”
一队卫兵冲进厄莉娅住所下面的阅兵场,由此开始了她新的一天。她朝下面看了一眼,那是一幅疯狂混乱的景象:人们在大喊大叫,吵嚷着威吓的言辞。她最后终于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因为她认出了那个囚犯:柯巴,那个颂词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