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荀子一样,韩非使用“春秋”一词时,指的同样是“传”里记载的春秋时代的详细历史。在《韩非子·奸劫弑臣》一章中,韩非引用了两个《春秋》中记载的故事。第一个故事涉及弑父篡权的楚王子围,此事仅见于
《左传》。第二个故事涉及崔杼弑齐庄公。编年史《春秋》曾概述此事,但是韩非的叙述与《左传》中的记载高度吻合。③《战国策》与《韩诗外传》都引用过崔杼弑齐庄公的故事,并明载此事见于《春秋》。④
西汉学者也没有将“经”和“传”区分开来,使用“春秋”一词时,同时指代“经”和“传”的内容。《淮南子》赞颂孔子编订《春秋》,以成王道。但书中提及的三个《春秋》故事,我们只有在《公羊传》中方能找到。《春秋繁露》通常被认为是董仲舒所著。自班固开始,董仲舒一直被视作公羊学大师。有趣的是,当提到“春秋”一词时,他既未区分编年史《春秋》与相关注疏,也未对他自己及其学术对手的《春秋》阐释学做出区分。《春秋繁露》中有十二次引用《春秋》。其中有十处引文见于《春秋》本经,一处见于《公羊传》,还有一处引文的原始文本已佚。⑤
另一方面,《春秋繁露》中引述的《春秋》故事总是保存在《公羊传》或《左传》中。譬如,《春秋繁露·竹林》说《春秋》赞扬了司马子反,后者不听从国君命令而是按照自己对外交使命的判断行事。此事本不见于《春秋》本传,却载于《公羊传》。①在同一章作者还提到,《春秋》对不知如何权衡事情轻重缓急的逢丑父提出了批评。但逢丑父一事仅见于《左传》。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