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思被搅乱,不住拿眼溜他。他笔记记得极认真,字写得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书皮包得很整洁,笔记本像帐簿子式的。这样的人怎么也来念大学呀。这个让人心疼让人怜悯的形像使我更加感到别人管我们函大叫“寒大”是多么贴切。
趁课堂再次响起笑声的空隙,我实在忍不住提前问了他:“您在什么单位工作?”
他拿怀疑的眼光瞟瞟我,我马上反省自己是否流露了怜悯的居高临下的口气。没有。倒是充满了好奇。对一个残疾人使用好奇的眼光和语气也是不尊重。我忙用平等的口气首先自我介绍了单位和姓名。他的态度改了些,但仍带着尊严反问:“你想买什么还是想卖什么?”
问得实在突兀,我以为他对军人有什么固有的敌意,又连忙解释:“什么也不买也不卖,想跟你认识认识。我是搞文学创作的,喜欢了解人,职业病。”我将自己的姓名、单位和电话电码写给他。
情况立刻变了,轮到他向我解释:“对不起,我不是在讽刺你。我是我们厂推销员兼采购员,总得想推销和采购的事,每天都有人和我谈这方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