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呼吸又快又深,水桶一样的脖子、胸、腰身,一层层的赘肉随着每一个艰难的呼吸前后翻涌,他的挣扎也是那么的有力。低氧血症,呼吸衰竭所致缺氧、二氧化碳潴留而引起的脑组织损害,他很难控制住自己,在约束带下不停地挣扎着,方南元觉得这条巨大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甩到月球上。
他穿着防护服,戴着两层口罩,也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每一次完整地呼吸,都有一股潮湿闷人的气流扑到他的鼻子里,有种晕车的感觉。
隔着两层手套,触感就变得很迟钝,摸病人的动脉,脖子粗,搏动太微弱了,他很犹豫,前前后后机械地戳探着搏动,摸到了差不多的地方,心一狠麻药全都进去了,但不是静脉。
方南元不敢再深呼吸,因为缺氧头很疼,也很久都没有手抖了。他穿这个只可意会、很难言传的锁穿已经一千例以上了,完全是个熟练的老鸟,此刻一点手感也没有,他急得心里直冒火,不知道该骂谁。
下一针便穿到了暗红色血液,但是面屏上全是水雾,患者又是低氧低血压,分辨不出是不是静脉血,如果穿到动脉,血就能喷他一身,造成污染的后果很麻烦,他定了定神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