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太道:"妈也是啦!又没有外客,吃顿便饭,也要换啥子衣裳!你们先去着,我拉妈出来。"
黄澜生道:"那把幺妹一并请出来好了。都是亲戚,子材并且是小辈子,有啥子躲避头?"
一张不大的方桌子,摆了十三个碟子。红黑漆的竹筷旁边,依然是一张木板红印的天官赐福的席花纸,一个太极图式的锡手碟,盛着稀稀几十粒生的黑瓜子和炒熟的杏仁。格外一花纸盒席点,盒盖上印着泥金的寿字。
黄澜生把手一挥道:"噫啊!还是正正经经的寿筵哩!这样看来,该穿花衣,戴凉帽,着靴子了。"
楚子材急忙问道:"我穿了这一身,咋好坐呢?怕是道个谢走了的好罢?"
龙老太太被两个小孩嘻哈打笑着,牵牵扯扯的从堂屋里出来。
小孩齐声闹着:"赫呀!赫呀!走啦!别再穿了啦!"学着街上抬煤炭的脚夫的腔调。一个牵着一只手,弓着腰,蹬着脚,样式则颇似扯船的纤夫。
当外婆的又怕自己跌跤,又怕牵挽的人跌跤,笑皱了一张老脸,一面吆喝着道:"你两个要把我扯跌的,小婊子养的,真烦啦!"一件品蓝绸衫的纽扣还没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