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勒罗这个看破世情的哲人,心上对什么事都有准备;他坐在椅子里像救济院院长坐在议会的花楼上,和但尔维低声谈着,脸上所表现的智慧不亚于埃及的斯芬克斯。大家都相信但尔维老成持重,公斯当斯也赞成和他商量。好在一本账都在她脑子里,她便凑着但尔维的耳朵把情形告诉他。他们在发呆的花粉商面前谈了个把钟点,但尔维望着比勒罗摇摇头。
但尔维用着吃公事饭的那种镇静得可怕的态度,说道:“太太,应当把账簿摊出去。就算你用了什么方法过了明天这一关,至少还要付出三十万法郎才能拿全部地产去押款。负债五十五万;账面的资金为数不小,而且很有出息,问题就是不能变现款。我认为与其从楼梯上滚下去,不如从窗里跳出去。”
比勒罗说:“孩子,我的意思也是这样。”
赛查太太和比勒罗把但尔维送走了。
赛查丽纳轻轻站起,吻着父亲的额角,说了声:“可怜的爸爸!”叔公和母亲回到楼上的时候,她又问父亲:“难道安赛末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这个名字把赛查记忆中唯一清醒的部分击中了,好比一按琴键,小锤子就跳起来打在弦上。他叫了声:“没良心的东西!”
小包比诺被皮罗多咒骂过后,再也睡不着觉,心里也一刻不得安宁。可怜的青年恨他的叔叔,跑去找他,他受着爱情鼓动,把能说会道的本领一齐拿出来,想说服这个老资格的法学家,叫他回心转意;可是把话说给一个法官听,等于把水滴在漆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