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到晏初房间的时候,晏初刚换过药,室内只有两三个侍女,和坐在床边的阳泉。
他还在昏迷,安静地躺在锦绣被褥之间,一动不动,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呼吸绵长而细弱,眼睛下是淡淡的一圈青黑,衬着他雪白的脸色,越发羸弱不堪,
——他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侍女端着一盆血水从荧惑身边走过,屋子里一股淡淡血腥,偏又混着一点药香,便成了一种甜甜的腻,漫漫地浮着,悄然带起一种说不出的轻轻惶然。
有那么一瞬间,荧惑突然有些惶恐,几乎不敢踏进这个房间。
阳泉背对着他坐在床沿,拿着极软的丝巾,慢慢擦着晏初的身子,先是手臂,细细拧净了水,仔细擦好,立刻掩进被子里,再换下一个部位,而被他擦拭身体的青年,却依旧沉睡,只在觉得冷的时候,细而微弱的呻吟,乳猫一般。
阳泉擦得很仔细,很慢,也不说话,仿佛全然不知道身后还有一个荧惑。
荧惑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能傻傻站着,看着那个背对自己,沉稳如渊的背影。
他觉得,阳泉正在责备他。
终于擦完,侍女端走第三盆染了血迹的水,阳泉小心翼翼地提起被子,给晏初密密实实地盖上,转身看他,却不说话。
荧惑下意识地挺直腰身,过了半晌,才听到那个有着温厚声音的青年轻轻开口:“你进来吧,把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