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描写的工人,没有灵魂,这是我自己缺乏艺术灵魂;我把工人写成了枯燥人物,这是因为我自己生活不够。
我曾谦虚地说过:“五年工厂生活,暂时告一段落吧!让我来写吧!”其实,这是最不谦虚的。生活本身又重重地教训了我一下。
我曾描写过一个工人干部。他为什么这样好呢?他的力量从何而来呢?我这样描写他:“……他原是抄纸车间的工人,性子直爽,胆子大,和日本人干过死仗。曾经被开除过,直到那个日本工头‘入伍’,为了他的技术,又被请回来。从此请字不离他的嘴。他说:‘不请我还不回来呢!’后来,他变成了反对日本人的头儿……”
且不说这一段描写如何不真实,即或有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也绝没有一点点典型意义。这种艺术形象,多么贫弱无力!从这里可以看得出他为什么要勇往直前的力量吗?为什么一定要相信,这种无来由地和日本人干死仗,就足以感动人呢?难道这个工人干部过去的生活,被形象化的结果,只剩下“干死仗”“开除过”这六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