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的滑音像抹了油一样
避免了我灵魂的上锈
他坐在轮椅上
由如歌的行板缓缓推着行进
遥远的圣母
颠沛的流浪者
以及不远处的奥斯维辛
他用慢弓教我仔细辨认每一幅画面
揉弦里有轻轻的抽泣
跳弓里有自由奔放的欢悦
颤音，让我的心
哆嗦
每一个音符
仿佛都是走过我面前的一条生命
坐在樟树下
我虔诚地聆听这个犹太人
为我布道
临时编号
机器一张嘴
我被吐成了一个编号
临时的
出门便揉皱了一扔
许多和我一样的编号
构成一堆群众
压低了身姿
窗口前，以讨好的语调叙事
嗡嗡着像一群工蜂
门外的小草摇曳着它的存在
我摇曳着我的号头
等待一个女声
嗲嗲地叫我
我是临时加入进来的临时编号
上帝把我揉作一团之前
在长长的数字阵列里
茫然地
找我的属性
解构主义
当解构变成了一个流行词
我便去试着解构那些宏大叙事
结果就像庖丁解牛一样
只听霍然而响，皮子坠地
血肉全然不见
游走于其间的空白
我撇去欢场上沸腾的浮沫
到锅底打捞一块不慎滑落的酱干
好歹
解构那块酱干，用不着无聊的哲学
我只需牙骨的轻轻触碰
它柔软身段的意义
化解于我的唾液
母语
母语是我的根系
当我以嫩苗的身份伸出头
浸润到河流里时
母语便会像母亲一般欢畅地笑出来
我掬一捧饮，溯流而上
聆听着四面八方的南腔北调
母语以语文的面目呈现
我的舌系带